中国能否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马庆

来源：社会科学报

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成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出口国和第一大外汇储备国，人民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显著提高。中国的人均收入已达到3600美元，进入中等收入国家的行列。但历史经验证明，一个国家达到中等收入水平之后，进一步的发展就可能会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目前，中国的发展也到了一个转折点上。在经济上如何解决“不稳定、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结构性问题”，在社会上如何提高人民福利、保障民生、缩小贫富差距，在政治上如何推进社会主义民主和法治进程，在生态上如何做到可持续发展，都是中国必须解决的问题，也是每一位清醒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关切所在。在此背景下，由中国文化论坛与北京大学批评理论中心主办的“中国的可持续发展：挑战与未来”第六届中国文化论坛在北京召开。

在世界视域下考察中国经济

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余永定认为，中国的经济发展不能孤立地来看，而要放到整个世界经济中去考察。中国巨额外汇储备面临着缩水甚至违约的危险，中国的外汇储备的安全受到越来越严重的威胁。同时，在当今的经济条件下，中国通过出口刺激经济已经越来越困难。而且，这种以出口为导向的经济导致中国与他国之间的贸易摩擦不可避免，贸易条件逐渐恶化。北京大学发展研究院黄益平教授表示，在转变经济结构的过程中，问题反而更加突出，出口与FDI都呈上升趋势，这与转变的方式有关。调整主要是以行政手段进行，并没有调整原有的激励机制。投资导致产能过剩，最后还是不得不依赖出口。而且，目前中国的市场经济只是放开了商品市场，要素市场（资本市场、劳动力市场等）还很薄弱，基本受到政府管制。资本受管制，导致资本太便宜。要素市场被人为压低，以形成廉价商品，形成竞争力。这样的经济模式显然是不可能持续的。

针对目前经济发展战略中注重引进技术的局面，北京大学管理学院路风教授指出，目前的“三段式”技术改革，即“引进国外先进技术——实现国产化——自主开发”，忽视了自主研发对于学习外来技术的关键作用，从政策上把“引进国外先进技术”规定为惟一的技术来源，同时却没有对自主研发进行要求和鼓励，以为可以通过购买和使用来自动掌握“技术”。路风表示，只有通过自主开发，才能掌握有国际竞争力的关键技术和开发能力。

“城镇化”需以维护“三农”稳定为前提

针对人口红利的消失会导致中国经济增长就此枯竭的观点，中国社会科学院蔡*研究员认为，我们可以通过建立有利于积累的养老保障制度、加强培训、深化教育、继续教育和完善劳动力市场，来挖掘进一步的经济增长源泉。只有建立相对完善的劳动力市场制度，形成解决劳资争议和对立的制度框架，才不会把劳资对立转化为企业和职工对政府的不满，才有可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中国人口问题的一个突出表现就是农民问题。中国人民大学温铁军教授表示，中国是唯一依靠内部原始积累完成工业化的大型发展国家。我们应在这个背景下来理解城乡二元结构的历史作用，即使在今天，也不能轻易打破城乡二元结构。因此，目前的“城镇化”必须要以尊重并且维护多样化的“三农”之稳定为前提，主要目的是在维护稳定条件下逐步调整产业结构、就业结构和城乡关系，相对合理地缓解“三农”问题。

国家发改委小城镇中心主任李铁认为，中国城市是要管理农村的；城市之间是有等级的；城市是半开放的，流动虽然是自由的，但公共服务的待遇是有差别的。在中国，等级区别是与资源分配挂钩的，大城市资源集中，就业机会多，人口就必然向城市集中。然而，大多数城市人却认为城市人口不能再扩大了。城市化或城镇化问题其实是个社会问题。当前，虽然有城市宣称要让周围的农民转为市民，其实只不过是想要农民的土地。因为按照规定，农民一旦转为城市居民，土地也就归为国有。而现在用拉动内需的理由来推进城市化（农民进城），这样的理由是否足够，这种经济上的理由能否解决其中的社会问题，我们需要对此做出认真的回答。

“我们反对的不应该是外资”

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张晓山研究员指出，2004年后，中国开始进入农产品贸易逆差时代。进口其实是在一定程度上借助国外的耕地和水资源，缓解了中国资源紧张的矛盾。对于外资是否应该进入中国农业各环节的问题，我们反对的不应该是外资，而应该是垄断。第三世界网络和全球化国际论坛文佳筠博士认为，目前的贸易自由化很有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盲目的农业开发政策会摧毁本国生产者，造成粮食完全依赖国际进口的局面，而一旦国际市场上粮价波动，往往会造成海地大饥荒之类的悲惨境地。而且，转基因作物的推广是跨国公司追求利益的产物，一味推广转基因作物可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灾难性后果。中国科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