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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社会学

刘召琢 城乡互动看三农——关于三农问题的思考

2008-01-01 作者: 刘召琢

    当前,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破解三农问题已成为举国上下的热门话题,不少地方也为进行新农村建设工作做了不少有益的探索,取得了许多有益的经验和教训。大家对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和解决三农问题热情很高,这对解决三农问题无疑是件好事。但是我们如何少走弯路,尽快找出制约三农问题解决的带根本性的问题,予以破解也许才是我们大家应予关注的。就目前来说,随着经济全球化,人口城市化的不断加快,城乡互动剧烈。三农问题作为城乡互动中的一个环节已不仅仅是一个农村问题,而是涉及城乡乃至国民经济全局的大问题。因此,只有跳出三农看三农,站在城乡互动乃至国民经济全局的高度找出制约三农牵制城乡互动影响国民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加以化解和解决,才是真正的治本之策。这与党的十六大、十七大关于统筹城乡发展的方针是一致的。
一、 城扩村缩、非增农减是趋势
当前,随着经济的发展,改革的不断深入,经济全球化、人口城市化的不断加快,城乡互动成为社会发展变化中一个不可回避的、动态的、社会复杂现象呈现在人们面前。城扩(城市人口和面积扩张)村缩(农村人口和住宅面积收缩),非增(从事非农产业的人口增加)农减(从事农业的人口减少)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城市里由于生产发展、企业数量及规模扩张带来的巨大劳动力需求,不断被从农村来的打工农民所填补,推动城市不断扩大生产、扩张城市自身规模、开辟就业空间、拓展就业渠道和从业门类,从而为更多农民进城打工提供新的就业空间。如果政策适当,给予进城农民农转非及土地流转方面提供便利,他们将很快转变成城镇居民的一部分,从而推动城市继续扩张规模,发展经济。而另一方面,在农村则由于不少劳动力的出走,人多地少的矛盾得到缓解,土地进行兼并集约和规模化经营成为可能。此时,如果政策适当,土地流转的市场机制健全,广大农村土地流转集约和规模化经营的运动会热火朝天的进行。可惜我们在这方面迟迟未有政策出台,有效的土地市场流转机制亦未形成。此时农民所需要的不是给他们多少粮食补贴,吸引他们安守土地(在目前农村人多地少的情况下,让过多的农民固守土地并不能明显的使农业增产增收,而只能带来更多生命的空耗),而是及时给予他们顺利脱土转非和市场化流转集约土地的相关政策,使已从事非农产业无须耕种土地的那部分农民能通过出售自己的土地获得合理的资金回报,并作为他们从事非农产业的资本。政府应为其提供农转非及土地流转出售的相关政策机制和方便的身份转换手续,使其心甘情愿的、实惠而方便的离开自己的土地和家乡,他们原有的土地和住宅顺利流转并集约到其他农民的手里。使没有脱土的农民人多地少的矛盾得到缓解,农村宅基地占有量逐步减少促使粮田比例和面积增加,农产品外运比例越来越大,农村自给自足的居民点功能趋于淡化,农牧渔生产基地、城镇生活必需品供应点的功能逐步得到加强。就全国而言,由于市场经济的发展,城市化的进一步加快,城乡互动演化,城扩村缩,非增农减,此消彼长的状况将进一步加剧。居民分布也将由农村居民占主要地位的农业国向城镇居民占主要地位的工业国转变,直到最终城市化基本完成,城市规模扩张趋于稳定,农村基本完成土地集约实现了规模化经营,人多地少的矛盾得到根本缓解,农村作为居民点的作用基本淡化,作为农牧渔生产加工基地和城镇居民生活必需品供应点的作用作为一项社会分工被基本固定下来,农村人口基本上不再向城市流动或者流动量少到可以忽略的程度。农业和非农业这两大部类在政治经济和人口规模上出现真正意义的换位。此时,我国剧烈的城乡互动演化才算告一段落,三农问题趋于根本解决,农民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高收入人群,我国农业已成为高产、高效、高科技含量、高劳动生产率的现代化农业。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任务亦水到渠成了。随着城乡互动演化,城镇的数量与规模增大,城市功能不断复杂,由过去比较简单的政治中心功能,演化为功能复杂的政治、经济、文化乃至人口的集聚地。总之,城乡互动是社会经济发展到特定阶段的产物,是不可回避的历史过程,其基本特点是:城扩村缩,非增农减。种种迹象表明,当前我国正处在城乡互动的剧烈演变期,城市化——城乡互动——三农,是一个相互关联的课题,我们必须不失时机地加以研究揭示其中规律性的东西,掌握其演变规律,制定正确的政策和方略对其进行疏导和规范,才能使我国在城扩村缩、非增农减的城乡互动演化过程中,始终保持和谐稳定的发展局面。
二、城乡互动不畅,原因在于土地与户籍流转机制不畅
如果涉及城乡互动的各项机制健全,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深化,城市扩张农村萎缩,城镇非农业人口增加农村农业人口减少,城乡交通压力及农村人多地少的矛盾逐渐缓解,资源优化配置,社会和经济效能提高,应该是非常自然的。但是,目前城乡互动的现实状况似乎出现了令人不安的反常。城镇规模及数量一扩再扩,农村的数量和规模却不见萎缩,既城扩村不缩,甚至有的村还在不断圈划新的宅基地;从事非农行业的农民不断增加,农业户口却不见减少,既非增农不减;农村人均耕地越来越少,人多地少的矛盾不见缓解,城乡公共交通依然拥挤。造成巨大的土地、交通和人力资源的浪费。原因何在?主要在于土地流通不畅,流转机制不健全;城乡户籍流转不畅。笔者曾对部分村进行过走访,目前农村人口中约三分之一是在家守候种地的老弱病残,在校青少年占三分之一弱,多于三分之一的人口属于在外打工的青壮年。也就是说一半以上的农村人口应该可以脱农转非,进入城市,农村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宅基地可以恢复为良田,农村人均耕地应比改革开放前增加一倍以上。但现在的情况是村庄规模不缩反增,农民迟迟不见减少。现在,大多数农村人均收入的主要部分来自外出打工或从事非农产业,土地对于他们已不太重要,甚至可以说是累赘,但他们仍然不愿离开农村,宁愿在城乡间来回奔波。因为他们祖传下来的土地和宅基地都是集体的,自愿脱土离乡就意味着无偿地放弃,家乡的土地对他们来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事情。如果有适当的政策让他们通过离乡脱土得到合理的补偿,为他们顺利进入城市购房置业开疆拓土增加一些资本,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如果再有方便的户籍流转机制,也许他们早就离乡背井走向城镇成为真正的市民了。目前无论他们在外地从业还是在农村老家,都必须要有从业空间和生活空间,无论是租的是买的,都必须在农村拥有住宅的同时占据城市生活空间,拥有栖息之地。城市要为他们从业提供生产生活空间,农村要为他们的随时归来保留住宅。有的旧宅不放再圈占新宅,地方政府多年多次清理,亦难见成效。也就是说他们在占据非农空间的同时继续拥有着乡村的农业空间。这大概就是当前城扩村不缩的原因吧?由于外出打工的农民仍然是农业户口拥有一份集体土地,从事非农产业是事实上的非农业人口却仍然占据农业的从业空间。这大概就是非增(确切地说是城镇人口增加)农不减的根本原因,也是农村人多地少矛盾不见缓解的主要原因。而且,由于外出农民家里外边两兼顾,使他们长期莫衷一是,从业不专业,在事业上难以做大做强。由于他们长期奔波于城乡之间,加剧了公共交通压力,提高了从业成本,影响了生活质量。就全局来讲,如果不尽快解决三农和城乡互动不畅的问题,将影响国民经济难以持续稳定健康的发展,影响国民素质的提高,迟滞民族复兴大业,使中华民族在城市化的道路上迂回徘徊步履蹒跚,使三农问题长期得不到根本解决,处于剪不断理还乱的境地难以自拔。而且,由于土地所有权归集体,经营权与所有权分离,难以充当信贷抵押而获得信贷投入,使农业投入不足的问题成为长期困扰三农的老大难问题。长此下去,单就农村而言,人多地少矛盾、土地流转和集约化瓶颈、农业投入不足的问题以及由此而导致的乡村腐败、信访等社会稳定问题会长期困绕广大农村。还掩盖了城市扩张的潜在规模与速度,误导政府决策层产生错觉,使决策错位或失误,造成重复建设和短期行为以及时间金钱和人力资源的浪费。
三、 优化城乡互动,解决三农症结,关键在于变革土地制度,健全市场流转机制
为了破解三农问题,各地结合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作了不少探索和实践,有的不惜污染环境,大搞全民招商,片面追求经济指标;有的不惜举债扩街拆房模仿城市搞村庄规划建设、搞乡村社区和文化休闲设施;有的将集体土地拍卖招租等等。往往是收效甚微,甚至事与愿违,好心办坏事。即使个别风光一时目前看是成功的例子,除了一些中心村作为特例外,大多数村庄都将在城乡互动的演化中趋于萎缩,过分铺张只能导致无味的资金资源时间和人力的浪费,并为城乡正常互动制造障碍。尽管有报道少数通过招标拍卖实现土地集约经营的例子,但都摆脱不了少数人说了算和封建家长制侵犯农民权益的阴影。不少农村就是因为少数干部以集体的名义拍卖、招租土地荒山和资源,最终不是租给了亲友就是卖给了权贵,或者损公肥私,导致干群关系紧张,群众上访,引发不稳定。有的村仅给农民保留三分之一左右的土地作口粮田,其余拍卖或招标租赁,以搞公益项目为名将所得资金任意安排,花大钱办小事,群众不实惠。近年来因土地问题引发的上访不断增加,一乡可胜十年前一县。弄得乡镇疲于奔命,穷于应付,村干部也在村民选举中纷纷落马战战兢兢。村民反映干部落选的原因就是将集体的地卖了,农民的口粮田少了,租卖土地的钱花得不透明。少数别有用心的村民乘机兴风作浪,大肆煽动,重金贿选。一旦上台不作长期打算,干一两届捞点好处完事,疯狂拍卖招租集体的土地山林和资源,变本加厉的侵犯农民的利益,恶人治村现象时有发生。此种情形竞相效仿,村民选举越来越难控制,有的乡镇村民选举难以正常进行,失控失败的比例越来越高,甚至出现黑恶势力介入导致死伤的现象。而一些土地等资源处理殆尽无利可图债台高筑的村则陷入干部位子无人问津班子难组的困境。出现上述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根本原因在于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村干部在土地分配上权力过大,控制的资源太多,村务不透明。在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农村改革不彻底,土地变更流转的市场机制不健全,农民土地不是通过市场交换而是村干部分配给的。农民种多少土地只能由村干部决定,给你多少你种多少,不给你的土地你管不着。这就给某些村干部曲解国家政策、以权谋私,任意处置土地山林荒地及资源提供了可钻的空子。一但当选就意味着成了土地的主人,意味着丰厚的回报。这就是小小村官拥有非常魔力,许多人趋之若鹜,不惜重金拉票贿选甚至大动干戈的根本原因。试想,如果实行土地私有制,平分土地给农民,让农民通过市场机制自由的流转集约土地山林及水荒,使土有所主,荒有所属,村负责人还有机会任意处置农民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吗?村级还有那么大的腐败空间吗?个别人还有兴趣重金贿选兴风作浪吗?有的乡镇机关干部针对难以控制的村级选举深有感触地说,选举搞不好,因为村里有油水捞;不是同志们不能干,是相关政策不完善。不仅仅在农村,在城市规模扩张和建设中也存在乱圈、乱占、乱建、损公肥私侵害农民利益浪费土地的现象。因此,变革土地制度尽快完善土地流转机制,将农村土地纳入市场是保证城乡良性互动破解三农症结和维护城乡稳定的需要,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要求。
当然,为了从政治上配合城乡互动,村镇(乡)组织机构设置也应作相应的变化和改革,随着城扩村缩,非增农减进程的不断演化,过去那种乡建党委村建支部的模式也应作相应调整,村里能建支部的建支部适设小组的建小组,该精简的精简,该撤并的撤并,以适应农村在城乡互动发展变化的新情况。用发展变化的观点对待城乡互动的新情况新问题,城扩村缩,非增农减,组织的萎缩撤并,此消彼长,也是社会经济发展的正常现象。扩张是发展,正常的萎缩也是发展所必需的,亦是一种发展特殊表现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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