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托邦精神维度看深圳移民文化变迁

杨晗旭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4年06月27日

文化之间的相互包容、彼此之间的相互尊重成为深圳文化熔炉的基本特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看到了乌托邦精神的突出特征，那就是由于共同的目标，让文化与文化之间彼此相互尊重，懂得携手并进。

　　深圳移民文化中的乌托邦精神主要体现在生活方式和价值观念上。深圳作为一个移民城市，其主流文化由多元文化汇聚而成，因此并不存在真正的主导性的原有文化。深圳移民文化变迁的动力主要源自于对未来的想象，其趋势是面向现代化不断对自身进行变革。

　　不同动力主导移民文化变迁

　　在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对深圳未来发展充满期望，这是移民文化变迁的主要动力。在这一时期，人们对未来进行乌托邦想象的动力来源于多个方面，既有社会发展经济条件因素，也有国家政策因素，同时也有心理层面的因素。首先，摆脱贫困、摆脱物资短缺的现实是这一时期乌托邦精神的主要内容。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深圳特区政府首先对票证经济进行改革，取消了甚至比人民币还昂贵的“第二货币”——票证，发挥了价值规律的作用，提高了职工的收入。自此之后，“深圳不用粮票”成为市民介绍、宣传深圳的名片。其次，深圳移民在对未来的乌托邦想象还与对未来的不确定性的幸福感的断定相关。因移民落地深圳面临其他文化、生活方式的冲击，他们从差异中找到了乌托邦式的期待，从中得到认同。

　　在深圳进入快速发展的轨道、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发展成就的过程中，深圳移民文化也受到影响和冲击。深圳移民文化在这一时期，开始由一元变为多元。移民文化转变的动力由上一阶段的摆脱贫困转变为更为高级的对于成功的渴望，这也是此阶段乌托邦精神的主要内容。成功的观念不论是在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对深圳移民的激励变得尤为重要。

　　从共时性角度说，不同地区的文化在深圳不断交融，譬如源自于中国大陆南北方的、广东省内外的、港台地区的以及欧美的文化之间的互通。这些交流促进了不同文化对于成功、时尚等内容不同理解方式的融通，从而产生出新的、有深圳特色的文化内容，而这种文化内容是带有乌托邦性质的。比如，源自于欧美的、中国港台地区的强势文化不断强力的冲击来自于内陆不同地区移民的文化追求。在这种情况下，时尚的、不断更新的流行文化，更为奇异和先进的价值观对深圳移民产生影响，从而产生出不断促进深圳人勤劳奋进的乌托邦精神。同时，内地不同省份移民由于文化、风俗和习惯的不同，彼此之间会相互交流借鉴。不同地区移民往往通过其从故乡所带来的技艺从事不同行业，这促进了移民之间相互学习、相互促进的积极气氛。

　　从历时性来讲，由于内地与深圳、深圳与港台等分别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上，有的地区处于前现代化阶段，有的地区处于现代化的初始阶段，有的地区处于现代化的成熟阶段甚至后现代化阶段。即使在同一地区也同时共存多种发展阶段。由于发展阶段有先后之别，先发展地区对后发展地区有着借鉴作用。深圳作为一个处于中间阶段的地区，对内地迁徙到深圳的移民来说，它是落后的中国老百姓走向世界文化、走向现代化、走向先进文化的“世界之窗”。深圳的这一地位使其具备了成为深圳移民所怀有的改变现有生活的乌托邦对象的条件。

　　在新世纪以后，随着大众传媒的日益发展，深圳特区的移民文化属性开始有了后现代主义的一些特征。这一阶段影响移民文化的乌托邦因素受到了后工业文化的影响。来自不同地区的内地移民在传统文化上的旧有积淀就显示出了其突出的作用。一些内地移民虽然经历了文化之间的融合和物质生活的巨大变迁，但在文化生活上仍部分地保留着其固有的传统。以政府主导的文化发展运动很大程度上面向了传统文化的保存和继承。深圳市突出发展人文精神，鼓励人文素养的提升，让人们的精神丰富起来。这种努力从本质上是一种文化自觉的表现，是精神生活的革命。在这一阶段，移民文化的传统素养在新的时代需要不断被激活，从而具备了回归传统的乌托邦精神。

　　不同文化之间彼此包容

　　深圳新移民来自不同的地区，分属于不同的文化。除此之外通过大众传媒传播到深圳的港台文化、欧美文化在深圳移民文化之间相互竞争、冲突，在人们的文化生活中产生了一些棘手的问题。但共同的梦想会促进社会不同文化之间相互包容、最终走向和谐，这形成了文化冲突不明显的结果。文化之间的相互包容、彼此之间的相互尊重成为深圳文化熔炉的基本特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看到了乌托邦精神的突出特征，那就是由于共同的目标，让文化与文化之间彼此相互尊重，懂得携手并进。

　　在当下深圳新的精神生活与传统社会文化中的精神生活有着巨大的差异，这些差异包括：深圳移民文化中的商业气息较重，强调竞争意识，强调不断开拓进取，这与传统的文化有着本质的不同。因此，深圳移民文化从根本上撼动了传统的保守的文化根基，逐步认同新的、充满竞争的、以物质财富为基础的精神生活。

　　由于深圳文化变迁中缺乏主导性的文化，因此文化的包容性较强，较少出现对其他文化的排斥，不仅如此，在接触的过程中彼此相互融合，最终形成了多元的、宽松的社会文化环境。在这个过程中，文化保守力量的消失并没有给移民的文化心理带来过多挣扎和阵痛，原因就在于未来的生活理想已经为现实注入了和谐和宽容的活力。在追求现代化的、积极的、现实的生活方式的过程中，他们体验了生活的现实性，体验了脚踏实地的生活，从而抛弃了无知和虚妄的旧有观念，融入到现代化的文化中来。

　　（作者单位：深圳大学社会科学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