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中产阶层近十年来加快崛起的主要原因

宋国恺

2000年之前，中国社会阶层结构中已经出现了中产阶层崛起的趋势。根据2001年的全国调查表明中产阶层的规模已经达到15%左右。而在2000年以来，中产阶层崛起的速度在加快。根据200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2005年中国人民大学、香港科技大学全国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CGSS）、2006年中国社会科学院全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GSS）的综合分析，目前中国中产阶层的规模比例为23%左右。短短几年间，中国中产阶层规模比例提高了8个百分点，这远远快于2000年之前中国中产阶层的成长速度。2000年以来中产阶层崛起的加快原因，主要以下四方面：

首先，职业结构进一步趋高级化。1990年以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产业结构的不断变化，中国职业结构不断趋高级化。其中，农林牧渔水利业从业人员的比重呈加速下降趋势，在1990～2005年的15年间，该比重从70.69%下降到56.95%。分阶段来看，1990～2000年下降了6.31个百分点，而2000～2005年则下降了7.43个百分点。与此同时，专业技术人员、办事人员、商业服务业人员、生产和运输设备操作人员则有不同幅度的增加，特别是各类专业技术人员的增长速度更快，2000年比1990年增长了0.35%，2005年则比2000年增长了1.93%。职业结构的进一步趋高级化，为以高级职业为特征的中产阶层的快速崛起创造了空间。

其次，社会成员收入迅速提高。2000年以来，经济持续快速增长使得社会财富的积累随之加快，导致一个迅速扩大的高收入群体出现。由于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经济发展越来越受到全球化的影响，一些职业的收入水平也开始与国际接轨。这主要表现在跨国公司和国家垄断部门的经理人员和专业技术人员的收入在这几年里成倍增加，其收入远远高于其它行业的经理人员和专业技术人员。与此同时，进入2000年以后，国有企业改革成效开始显现，随着国有企业规模与效益迅速提高，国有企业从业人员也迅速成为受益群体。2006年以来，国有企业进行的股份制和工资收入改革，使得这些企业的高层管理人员获得了高额的年薪以及股份或期权股票的分红。据国资委的统计，2003年中央企业负责人的年薪平均为32.5万元，是职工平均工资的13.5倍。

根据2007年我们对北京中产阶层的调查，中产阶层的收入增长呈现高于社会平均水平。在调查中，要求被调查者报告了2000至2007年共8年期间的每年的个人总收入和家庭总收入。与2000年相比，2007年91.9%的中产阶层个人与家庭的收入有不同程度的增长，其中超过六成个人与家庭的收入增长了1～2倍，仅有7～8%左右的个人与家庭的收入没有变化或收入减少。而根据统计，自2000年以来，中产阶层个人与家庭的收入增长呈现逐年加快的趋势。2007年收入达到了74898.77元，比上一年增长23.17%，家庭达到了144231.90，比上一年增长41.46%，而2001年个人与家庭的增长比率只有2.98%和11.72%。因此，总体来看，北京中产阶层的收入也呈现逐年快速增长的趋势。无论是平均收入水平，还是收入的增长速度，北京中产阶层都远远高于其他社会群体的收入增长水平。这也表明中产阶层是近些年来明显获益的群体。

再次，房地产、资本市场发展的财富分化效应放大。中国资本市场在经历1980年代的萌芽和1990年代的形成与初步发展，在2000年来，特别是在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后，步入快速发展阶段。近年来，中国股票市场一路狂涨，从2005年1000多点涨到2007年的6000点以上。截至2007年底，中国上市公司总数量达到1550家，总市值达32.71万亿，相当于同年GDP的140%，位列全球资本市场第三，新兴市场第一，成为全球最为活跃的资本市场之一。2007年沪深两市账户突破1亿户，超过一半是个人投资者。资本市场的发展使得居民通过投资资本市场分享到了经济发展的成果，从而使得财富分化效应放大。与股票市场同期快速发展的是房地产市场。自2001年起，中国房地产市场进入了新的一轮增长周期，房地产开发、投资、销售均以20%以上的速度高速增长，远远高于同期GDP的增长。伴随着此轮增长周期，全国房地产价格迅速攀升。2001年全国商品房平均销售价格为2291元/平方米，2007年上涨到3919元/平方米，7年间上涨了1.76倍。房地产市场的快速发展以及商品房价格的一路攀升，使得那些投资于房地产和拥有房产者的财富价值迅速增加。当然，随着2008年的经济危机到来，以及房价暴涨后的下跌以及股票市值的狂跌，资本市场的财富效应有所减缓，但是，财富增殖导致的分化扩大趋势并没有改变。

第四，高校扩招。1999年，原国家计划发展委员会和教育部联合发出紧急通知，决定1999年中国高等教育在年初扩招23万人的基础上，再扩大招生33.7万人，这样普通高等院校招生总人数达到153万，招生增幅达到42%。从1999年到现在近10年时间里，中国高等教育发生了历史性变化，发展规模先后超过俄罗斯、印度、美国，位居世界第一。2002年，中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超过15%，进入国际公认的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阶段；2007年，中国各类高等教育在学人数约2700万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23%，比1998年提高了13.2个百分点。高校扩招使得数百万人享受到了高等教育的机会，社会流动机会逐步增多，每年几百万的大学毕业生直接为以高学历为主要特征中产阶层的扩大造就了后备军。

总起来看，2000年以来的中产阶层崛起加快的原因，可以进一步概括为两方面：一是市场的力量，这主要表现在经济发展的推动；二是国家的力量，近年来国家先后出台的一些政策虽然并没有明确要培育一个中产阶层的导向，但是在客观上导致了中产阶层队伍快速扩大的政策意外效应，这最突出的表现就是高校扩招。目前，人们越来越强烈感受到中产阶层的存在，特别是在消费领域，中产阶层的加快兴起，拉动了住房、汽车、旅游等领域的消费。我们估算，中产阶层正以每年1个百分点的速度在扩大规模，在大城市当中，这一比率还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