厘清“人口老龄化”与“老年人口问题”

李兰永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报》2012年12月14日第392期

    【核心提示】“老年人口问题”属于人口社会学范畴，是人口规模效应外显的结果。人口学对老年人口问题研究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对未来一定时期内各年度老年人口规模的预测。

    笔者在阅读文献时发现，“人口老龄化”和“老年人口问题”经常被混为一谈，以至于“应对人口老龄化”和“解决老年人口问题”胶着不清。

　　研究范畴不同：分属于

　　人口经济学与人口社会学

　　“人口老龄化”属于人口经济学范畴，是人口结构变动的结果。按照国际通用的标准，人口学将人口年龄分为三组：0—14岁年龄组为儿童少年人口，15—64岁年龄组为劳动年龄人口，65岁及以上年龄组为老年人口。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表征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人口老龄化水平。人口学方法能预测未来一定时期内各年度的总人口和老年人口，从而预测出未来人口老龄化水平的变动情况。人口老龄化水平的影响主要表现在经济层面，人口经济学引入“人口红利”概念即是研究人口结构与经济关系的重要例证，此概念表明在低生育水平下，人口老龄化带来的总抚养比、劳动年龄人口占总人口比重的变动对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储蓄、投资和消费的影响作用。

　　“老年人口问题”属于人口社会学范畴，是人口规模效应外显的结果。人口学对老年人口问题研究的贡献，主要体现在对未来一定时期内各年度老年人口规模的预测。老年人口预测是老年人口问题研究的基础性工作，弄清未来老年人口规模的变动趋势，才能准确进行公共投资预算，合理安排养老设施布局，人口学对老年人口问题的贡献仅此而已。与老年人口息息相关的问题主要表现为社会问题，这是人口学方法不能解决的，运用质性研究方法了解老年群体的社会交往、养老需求以及养老方式选择等通常是社会学研究的范畴。因此，人口社会学研究比单纯的人口学方法在解决老年人口问题方面更具优越性。

　　人口老龄化和老年人口

　　规模变动的原因不同

　　“人口老龄化”是指老年人口数量占总人口数量比重不断上升的过程。在封闭人口中，总人口数量由出生人口数量和死亡人口数量决定，一般来说，人口死亡数量是比较稳定的，因此，总人口数量基本上由出生人口数量决定。假定出生人口数量不变，老年人口数量增多，预示着人口老龄化；假定老年人口数量增加的速度大于出生人口数量增加的速度，同样预示着人口老龄化。由上可见，人口老龄化不是由老年人口增多这一单一因素引起的，还与决定出生数量的现有育龄妇女数及当前的生育模式有关。

　　老年人口规模取决于老年人口出生时的生育水平、当时的育龄妇女数以及老年人口生存期的营养水平和医疗条件。以我国为例，全国总人口中老年人口数量逐年增多。究其原因，一是原有人口再生产的惯性作用。目前进入老龄阶段的人口是新中国成立前后出生的，因此，新中国成立前后的人口生育水平是影响现今老年人口增多的重要因素之一。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总和生育率（指平均每个妇女在育龄期生育的孩子数）在5以上（1959—1961年除外），到1970年代末下降到接近3的水平。所以今后30年内进入老年阶段的人口将会越来越多。二是经济发展带动老年人口社会福利水平提高。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带来了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医疗保健条件的改善，从而使老年人口健康状况得到改善，平均预期寿命延长。上述两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导致老年人口增多，由此，在政府和社会养老条件准备不足、家庭规模小型化的情况下，出现老年人口问题。

　　应对人口老龄化和解决

　　老年人口问题的途径不同

　　西方国家的人口转变历程证明，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会导致人口老龄化水平提高，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西方发达国家在没有生育干预的情况下，完成人口转变经历了上百年的时间，而我国只用了30年的时间。如果不进行生育干预，我国的人口也会趋向老龄化，但是这个自然的进程非常缓慢。中国人口老龄化和西方人口老龄化不同之处在于，中国的生育政策是老龄化水平提高的主要原因，这里面掺杂着工业化造成的生育观念转变的因素，即我国人口老龄化是工业化与生育政策共同作用的结果。那么，如何应对老龄化呢？减少老年人口数量能够延缓人口老龄化，甚至使其转向年轻化。人为地缩减老年人口规模有违生命伦理，因此，延缓老龄化的方法只有提高新生儿的数量。一方面，新生儿增多可使人口总量扩大，从而“稀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使老龄化水平降低；另一方面，新生儿增多能带来持续的人口红利，有利于增加劳动力供给和刺激消费，从而有利于经济发展。

　　老年人口规模越来越大会带来一系列社会问题。我国在养老方面存在的问题包括：政府、社会、家庭如何分担养老责任？有足够的经济来源支撑养老吗？养老方式应该自由选择还是由政府主导？老年人口的“幸福”内涵如何界定？老年人如何均等地享受养老、医疗等社会福利？老年人社会服务设施如何配置？等等。在2002年联合国第二届世界老龄大会上，世界卫生组织提出了“积极老龄化”的倡议。“积极老龄化”指为了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而优化其健康、参与及保障的机会的过程。虽然“积极老龄化”中有一个“化”字，但这与人口老龄化无关，它是因解决老年人口问题而提出的，是指导全球老年人生存和发展的总体方略。我们应从“积极老龄化”的理念中汲取一些有益的东西，解决愈加突出的老年人口问题。

　　（作者单位：山东社会科学院人口学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