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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 资本主义存在着一种自身无法消除的、不断强化的“自我瘫痪”趋势,在晚期资本主义阶段,这种趋势系统地威胁到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生存。福利国家是顺应资本主义发展要求的产物,它旨在修复资本主义的存在基础,调节资本主义的运作方式,消除资本主义的负面后果。然而,福利国家的功能与资本主义的要求并不完全吻合,它抑制了资本投资的意愿,降低了劳动者参与市场竞争的积极性.扭曲了市场经济的作用机制。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之间从而形成了一种相互依存而又内在紧张的关系:资本主义不能没有福利国家,但资本主义又不能与福利国家共存。加世纪中期以来,西方主要国家正是在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的双重变奏中曲折前行的。
关健词 : 资本主义;福利国家导自我瘫痪;行政性再商品化;结构性矛盾
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生产方式,存在着占系列自身难以解决的矛盾,它所带来的垄断、贫富分化和经济危机等结果越来越破坏了自身存在的基础。福利国家是因应资本主义发展的产物,它旨在修复资本主义的存在基础,调节资本主义的运作方式,消除资本主义的负面后果,使资本主义永远存在下去。20世纪五六十年代,福利国家被看作是解决资本主义问题的答案,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都争相沿着福利国家所指引的方向发展,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紧密地缠绕在一起。但是,从福利国家的运作结果来看,它与资本主义的发展要求并不完全吻合。福利国家的干预政策破坏了资本主义的运作逻辑,而其全方位社会保障政策则破坏了劳动者参与劳动市场的心理动因。福利国家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使资本主义的存在越来越成为不可能。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降,福利国家本身被看做是问题的中心,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猛烈批判。从总体来看,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之间存在着一种相互依存而又彼此悖谬的关系:一方面,资本主义不能没有福利国家;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又难以与福利国家共存。
一、资本主义的“自我瘫痪”趋势
福利国家是资本主义国家发展史上的最重要阶段之一,它以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为基础,是资本主义特定发展阶段的产物。因此,要理解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之间的矛盾关系,就必须首先对资本主义的存在基础、运作结果及相关影响等有一个清楚的认识。作为一种迥异于历史上其他生产方式的生产方式,资本主义有着特殊的性质。
资本主义作为一种生产方式和经济制度,最早产生于中世纪后期商品经济发达的意大利城市共和国,而在19世纪的工业化国家中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在《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的“资本主义”词条中,资本主义被界定为“主要由自由市场中竞争的私有企业所构成的一种经济制度”.强调市场竞争对于资本主义的意义。资本主义同样是马克思理论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对资本主义的分析,马克思揭示了现代社会的起源、性质、问题和归宿。然而,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分析又是以普遍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商品作为出发点的,把商品关系看做是资本主义的运作媒介。显然,资本主义并不只是自由市场或商品交换关系,它还具有其他更为根本的前提,如资本、劳动力、剩余价值和货币体系等。但是,所有这些因素都只有通过自由市场才能组织起来,市场是资本主义存在的载体。通过这一载体,资本主义把一切社会关系转化成为商品关系,或如马克思所言,转变成“纯粹的金钱关系”[21普遍商品关系是资本主义区别于此前所有生产方式的表现。通过把一切社会关系转变成商品交换关系,资本主义斩断了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抹去了一切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神圣光环,也撕下了笼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
在资本主义的条件下,如果能够始终保持完全的商品关系状态,使每一价值单位都能够以商品的形式出现并成功实现交易,如果每个公民都能积极参与劳动市场并通过它来求得生存,那么,资本主义的再生产也就不至于出现问题,资本积累过程的维持也就不至于难以为继,社会也就不至于出现阶级斗争或合法性问题,而且政府也就根本没有必要进行干预。但是,从资本主义的发展历史来看,这种情况仅仅是一种设想。实际上,资本主义存在着一种不断强化的“自我瘫痪”(self- paralyzing)倾向[31(P121)。这种“自我瘫痪”倾向表现在,资本主义的发展使越来越大部分的资本找不到投资渠道,使越来越大部分的劳动力找不到就业机会,使越来越多的商品无法销售出去,等等。
那么,资本主义又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种毁灭性倾向呢?对于这一问题,首先必须从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谈起。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同样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不过,它采取了一种新的表现形式,即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与社会化生产之间的矛盾。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资料为资本家私人所占有,通过不断加强对工人的剥削和不断使剩余价值资本化,资本不断扩大了自身的规模。同时,资本积累还与资本积聚结合在一起,使分散的资本越来越集中到少数资本家手中。然而,在私人占有日益强化的另一面,是社会化生产的发展。资本的集中促进了生产的集中,使生产从一系列个人的行为变成了一系列集体的行为。集体劳动的发展又导致了社会分工的强化,后者使社会仁不同部门和不同企业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使原来相对分散的生产单位和生产过程联结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私有制的强化与社会化生产的发展导致了资本主义“自我瘫痪”结果的出现。资本为了实现不断增值自身的目的,它就必须不断扩大再生产的规模、不断提高资本的有机构成和不断提高对劳动者的剥削率等,这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内在动力。但是,这些动力除了导致资本增值的结果外,还产生了一系列负面的后果,如垄断程度日益提高、贫富分化日益加剧、经济危机口益严重、失业人口日益增多、阶级矛盾日益尖锐等。这些现象都是资本主义“瘫痪”自身的表现,它使越来越多的劳动力和资本无法以资本主义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从而使资本主义商品交换关系的存在越来越成为不可能。
在早期资本主义阶段,由于资本积累和积聚的程度还相对有限,这种“自我瘫痪”的倾向表现得相对没那么突出。那一时期,自由竞争的经济领域主宰了整个社会系统,政府处于“守夜人”的角色,并积极为经济系统的发展创造条件;社会奉行自由、平等、竟争的原则,并通过这些原则来衡量个人的成就。而巨在那一时期,根本谈不上存在垄断部门,由失业人员等成分所组成的剩余劳动领域的规模也相对较小。因此,在资本主义的早期阶段,非商品化程度较低,商品交换关系是整个社会关系的基础。进入垄断资本主义阶段以后,规模巨大、实力雄厚的垄断资本主导了资本主义的经济系统;由于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企业兼并和破产等原因,剩余劳动领域的规模也迅速扩大;为了顺应垄断资本的发展要求,政府的作用和规模也得到了迅速扩张。相比之下,自由竞争领域却明显缩小,并严重依附于垄断领域。因此,在垄断资本主义时期,非商品化程度明显提升,而交换关系的地位则明显下降。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导致失业、贫富分化和经济危机等现象的破坏性程度日益加强,并越来越威胁到整个资本主义的生存。资本主义的“自我瘫痪”趋势在这一阶段明显加速。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普遍商品关系是资本主义的存在基础,资本主义的一切要素都必须通过商品交换关系才能组织起来。但是,由于资本积累的扩大、社会化生产的发展和资本有机构成的提高等原因,资本主义又形成了失业、贫富分化、经济危机等一系列危害自身生存的结果,这些结果破坏了交换关系的存���,使资本主义日益趋于“瘫痪”。随着垄断资本主义的到来,商品交换关系在社会中越来越处于边缘性地位,资本主义“自我瘫痪”的趋势日益加强,并威胁到整个资本主义的生存。德国政治社会学家克劳斯·奥菲指出:“资本主义社会的关键问题在于,资本主义的发展动力似乎存在着这样一种持续性趋势,它使价值单位的商品形式不断趋于瘫痪。”
二、福利国家的“行政性再商品化”
垄断资本主义时期,资本主义的“自我瘫痪”趋势表现得越加明显,资本主义所呼唤出来的一系列自身无法控制的“魔鬼”严重威胁到整个资本主义的安全。这种情况在1929一1933年的世界经济危机中得到了集中的体现。在危机阶段,失业剧增、股市崩溃、企业破产、银行倒闭、商品价格猛跌,整个经济生活处于普遍低迷的状态,并由此导致了尖锐的阶级斗争。资本主义的“自我瘫痪”趋势不可能通过资本主义自身得到消除。因此,为了使这一毁灭性趋势不至于把自身和整个社会推向绝境,为了维持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存在,就有必要通过资本主义经济系统之外的力量来达到这一目的。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福利国家应运而生。福利国家一改政府原来所充当的“守夜人”角色,积极通过各种政策来调节和干预资本主义的经济生活。1948年,英国宣布建成世界上第一个福利国家。此后,其他国家也纷纷效仿,不约而同地把福利国家作为本国政治发展的方.向。福利国家作为资本主义矛盾的政治解决方式受到了广泛的赞誉,以至于1965年T. H.马歇尔在评价福利国家的发展状况说道:"20年前,福利国家还是一桩新奇之事,·一但在今天,它已成为理所当然的东西了。[4] 福利 国 家 这一术语“集中描述了一系列旨在通过国家投资,按照需要并通常是免费地提供诸如健康、教育等基本服务的社会政策,[1] (P956)。从资本主义的角度来看,福利国家的发展是对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要求的满足。福利国家的措施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全方位的社会保障政策,它旨在给那些遭受市场之苦(如工伤、职业病、失业、残疾、老年)的劳动者提供生活保障。二是广泛的再就业计划,通过教育、培训、促进地区流动性和改善劳动力的适应能力等措施和政策,提高劳动力的可销售能力。三是名目繁多的公共建设投资,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各类学校、交通设施、能源工厂以及城市或地区发展规划等,旨在提高劳动力的就业水平,改善资本的投资环境。四是进行各种类型的财政刺激或财政调节,旨在刺激资本投资,并通过它来带动就业,同时避免不同资本之间的破坏性竟争,使竞争各方都能在市场关系中生存下去。此外,福利国家还引入了共同管理、共同决策等制度设计,它们旨在缓和劳资矛盾,创造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并提高交易结果的可预见性。
福利国家政策存在着一个普遍的目标,那就是维护资本主义的生存,具体体现在对普遍商品关系的维护和对资本主义负面后果的消除上。在普遍商品交换关系日益“瘫痪”的条件下,福利国家旨在重新建立商品交换关系所必须的条件,为劳动力和资本创造尽可能大的交换机会。但是,与市场内部自然形成的商品关系不同,福利国家的重新商品化战略是一种“行政性再商品化”(administrative recommodification)战略,这种战略旨在“以政治的手段建立起合法经济主体都能够以商品的形式发挥其功能的条件”[3](P(24)。它具有两个明显的特征:首先,商品关系的“人为性”(artificial)。也就是说,福利国家所创造的商品交换关系不是在市场经济的基础上自然地形成的,而是政治一行政系统人为设计和有意建立的结果。其次,商品关系基础的错位性。在通常情况下,商品关系建立在市场理性的基础之上,通过市场规律得到调节,可是在福利国家所建立起来的商品关系中,交换关系能否发生不是通过市场规律来得到调节的,至少更不依赖于市场规律,而是依赖于政府所制定的投资政策和开发计划等,依赖于政府计划的周密程度。但是,政府自身外在于市场,它所制定的制度和政策也不以市场理性为基础。
20世纪五六十年代,伴随着福利国家的飞速发展,福利国家的“行政性再商品化,战略也遍及了社会各个领域,并在促进当代资本主义发展方面表现出极大的能动性。首先,福利国家把资本主义纳人了国家资本主义的发展轨道,福利国家的制度安排为资本主义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必要条件。“在现代资本主义的条件下,福利国家的非商品化体系的维持框架是劳动力作为商品使用的经济制度的必要条件。 [3]其次,福利体制平衡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利益矛盾,尤其是劳资矛盾以及社会边缘群体与整个社会之间的矛盾,为战后经济复兴和发展创造了稳定的社会环境。另外,广泛的福利政策也争取到了社会民众对政府的支持,尤其是那些遭受市场之苦的民众的支持,这种“对于社会保护的承诺加强了西方民主政体的合法性”[51(M )。至此,随着福利国家的建立,资本主义私人占有与社会化生产之间的矛盾在可控范围内实现了均衡,而且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了稳定的政治权力结构。
然而 ,福利国家的调节作用毕竟只能停留在一定的限度内,它外在于资本主义市场,但又依赖于后者所能提供的财政支持,因此,它并不能像它预期的那样能够自主地实现重新商品化的目标,也不像它保证的那样能够带来真正的社会和谐与公正。福利体制的运作不仅使自身背上沉重的经济包袱,而且还改变了劳动者和资本参与市场交换的方式和动因。随着20世纪70年代西方石油危机和经济衰退的到来,福利国家的脆弱性也暴露无遗,福利国家本身被看做是问题的中心,从受到广泛赞誉的对象转变成了被普遍怀疑的对象。福利国家的曲折历程反映了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之间结构性矛盾。
三、福利国家的结构性矛盾
20 世 纪 70年代,福利国家首先受到了来自新自由主义者在理论上的猛烈批判。哈耶克最早举起了批判福利国家的大旗。在他看来,福利国家的干预政策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国家权力无限制的扩张,从而侵害了公民的自由和人权,因此,福利国家的发展不音是一条“通往奴役之路” 。诺齐克猛烈抨击福利国家的再分配政策,认为它侵犯了公民的平等权利,主张建立一种没有超出保护职能之外的“最弱意义上的国家”[7](P35-36)自由主义经济学家弗里德曼则以其货币理论为基石,反对一切国家干预,力主重归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模式[8]。同时,尽管福利国家实行了一系列社会主义性质的福利保障,但它依然没有讨得社会民主主义者的欢心。在后者看来,福利国家的政策是无效力的,它具有明显的压制性特征,而且还给工人阶级制造了虚假的意识形态[3](P.M)福利国家由此陷入了社会民主主义者和新自由主义者的理论夹击中。但是,在这种理论夹击的后面,反映的实际上是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之间的结构性矛盾。
从福利国家与资本关系的角度来看,福利国家强加在资本之上的管理和税收抑制了资本投资的动力。福利国家的政策尽管多样,但它们可以划分为两类:一是给予劳动者全方位社会保障,二是对资本主义经济进行积极干预。不论从哪方面看,它们对资本主义企业都造成了负面的影响。全方位社会保障的实施依赖于经济系统所提供的财政资源,这意味着必须加重对企业和个人的税收,税收从而成为强加在企业身上的沉重负担。积极干预政策意味着资本所有者权力的减少,使他们无法再像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那样按照市场规律进行投资。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既然交换关系的产生依赖于资本所有者的投资意愿,而这种意愿又取决于对投资利润的预期,那么,福利国家强加在企业身上的税收和管理就只会使后者的投资意愿不断下降,其恢复普遍商品关系的企图也就只会大打折扣。福利国家旨在解决资本主义所产生的问题,但其“干预政策所产生的问题比它实际所能解决的问题还要多”[3]
从福利国家与劳动者关系的角度看,全方位社会保障政策降低了劳动者参���市场竟争的积极性。福利国家力图使劳动者重返劳动市场,提高劳动力与资本之间的交换率。但是,要使劳动者积极参与市场竞争,必须具备两方面的条件:一是个人除了通过市场竞争求得生存外,不再存在其他选择,如偷窃、乞讨或革命等。二是个人在市场上必须努力改善其相对地位,愿意经历市场风险,愿意接受市场提供的各种结果,尤其是不利的结果。福利国家“从摇篮到坟墓”的社会保障政策对两个方面都造成了损害。首先,它的确给劳动者提供了除参与市场竞争以外的其他生存机会,它使工作变得不再迫切,使失业变得不再可怕。因为广泛的社会保障使工人可以逃避市场提供给他的某些不如意的工作机会,而大规模失业保险则淡化了工人对失业的恐惧,并因而破坏了资本主义的劳动力后备军机制。其次,福利国家还造成了劳动者对福利的依赖,使他们不愿意去经历市场的风险,而是安心“躺在福利的摇篮里睡大觉”,使劳动者的心理动因发生改变。林德贝克指出:“申请社会救济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借口健康原因而不去上班,主动寻找工作机会的人越来越少。[9]
从福利国家与市场关系的角度来看,福利国家使市场机制发生扭曲。在自由竞争的市场经济中,危机、失业、贫富分化和通货膨胀等现象尽管给劳动者和资本带来痛苦的感受,但它们也可以促进生产技术更新、提高劳动者和资本的市场适应能力等。因此,它们同时也是市场机制正常发挥其功能的表现,是资本主义的自我修复机制。但是,随着福利国家的干预政策全面延展到各个社会领域,自由竞争的市场机制也相应发生了扭曲,市场调节机能被福利国家的调控政策所代替,国家履行着各种各样的市场职能,从而使资本主义的经济系统变得非常依赖于福利国家的政策。举例来说,在福利国家投资激励政策的导向下,资本主义企业在做出投资决定时就更少考虑市场本身的需求,而是根据投资能否从政府中获得额外补贴或优惠等因素来决定。福利国家对经济系统发挥的作用越大,企业在谋求发展时也就更不依赖于市场竟争,而是尽力接近政府,力图使政府通过最有利于自身的政策。
同时 ,市场机制的扭曲还体现在社会价值层面。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工作、责任、成就等原则是社会的基本价值观,劳动者积极参与劳动市场,以工作中的成就来表明个人的价值。福利政策却对这些宝贵的价值造成了损害,福利国家所催生的价值观与市场经济的价值观明显处于冲突状态。戴维·埃尔伍德指出:“福利使我们最宝贵的一些价值观— 包括人身自由、责任、工作、家庭、社区和同情心— 陷人了互相冲突。我们想要帮助那些事业上没有成功但正在奋斗的人,我们又使那些正在努力奋斗,以求勉强度日的人所做的努力变得不值钱了。我们想向那些低收人者提供财政支持,但如果我们这样做了,却又减轻了对他们的压力,削弱了促使他们去工作的动力。我们想帮助那些无力自助的人,但是我们又担心人们不操心去自助。我们认识到单亲家庭是不稳定的,但是通过帮助这样的家庭,我们似乎又助长和支持单亲家庭的形成。我们想把钱给予最贫困的人,但是我们这样做了又常常使他们陷于孤立、蒙受耻辱。”
这就是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之间的双重变奏:一方面资本主义不能没有福利国家,资本主义存在着一种自身无法消除的、累进性的“自我瘫痪”趋势,这种趋势越来越威胁到整个资本主义的生存,因此,它必须有福利国家的支持体系才能维持得下去;另一方面,福利国家又不能与资本主义共存,因为福利国家的运作结果越来越破坏了资本主义赖以存在的基础,使资本主义的存在变得不可能。“福利国家矛盾的秘密在于:尽管它对资本主义积累的影响是破坏性的,然而废除它的结果则是毁灭性的。福利国家的矛盾在于:资本主义不可能‘与’福利国家同时存在,然而,资本主义又‘不能’没有福利国家。 20世纪中期以来,资本主义与福利国家正是在这种相互依存而又内在紧张的结构中发展前行的:先是经过了对福利国家的普遍信任,再是经历了对它的普遍怀疑乃至部分取消,而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随着欧洲“中左”政党登上政治舞台,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又或多或少地迈向了对它的恢复和改革时期。福利国家的曲折历程是资本主义特性的政治反映,同时也表明了经济发展与社会公正之间的动态平衡。
[参考文献〕
[1] 戴维·米勒,韦农·波格丹诺.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 全 书 〔 M ],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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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ssarL iridbeck.T heE nd‘theM iddleW ay?[ J] .人m 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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