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社会治理格局转型的背景下，社会工作专业的优势日益显现，但何以培育具备专业素养和反思能力的实务人才成为当下教育改革的困境。基于服务学习理论框架，遵循“学习中应用、服务中学习、社会中参与、行动中反思”的研究范式，具体通过优化课程设计、改革实践教学、构造实习机制和搭建反思平台四个模块，对应本科教育的年级设置，从专业导入、专业体验、专业实习、专业输出的纵向四步，协同行动研究构建实务导向的阶梯式培育模式。继而循环联动课堂内外、培育本土价值观念、形成资源共享的合作形态，增强教学、实践与研究的交互性，以期为专业人才的创新培养提供实践路径与反思逻辑，提升社会工作教育在社会大环境中的专业认同度。

关键词：社会工作教育；服务学习；行动研究；实务导向；阶梯式培育

作者简介：姚进忠，集美大学法学院；蒋尚源，华东师范大学社会发展学院

随着中国的快速发展和社会治理的复杂，社会工作在扶持弱势群体、增进民生福祉和促进城乡融合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2015—2018年，“社会工作”一词连续四年被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新时代下的“共建共治共享”格局更是让社会工作专业发展迎来了新机遇，但也面临诸多挑战。与西方职业实践先行的脉络不同，中国社会工作是“教育先行”，本土实践融合尚探索不足，如教学依赖西方体系、理论与实务训练脱节、专业社会认同不足等。内外困境倒逼专业教育反思：如果不探索适合本土的培育模式，形成高质量、综合性的人才输送渠道，就难以推动专业的可持续发展、应对社会转型中的各类问题、促进社会的良性运行。本研究以集美大学社会学系的教学实践为例，应用服务学习的理论框架，以行动研究的方法建构社会工作“实务导向”型阶梯式培育模式，以期为高校人才培养提供借鉴，缓解当前专业教育发展面临的困难，继而推动社会工作专业人才成为服务社会的中坚力量，间接助力社会融合与发展。

一、文献回顾

（一）内外困境：专业体系不完善且社会支持缺乏

社会工作教育应推动内部专业体系和外部社会环境的双向融合，不仅要促进各教学环节间的一体化，而且应寻求社会支持，多方合作为社会工作专业本土化发展创设友好生态。回顾文献发现，一方面，多数院校专业体系的建构并不完善，教学环节间也存在脱节现象。首先，单一趋同的培育模式未能体现高校特色和地域优势，导致学生难以分层次发展，满足社会多样化需求。其次，专业课程设计的合理性有待考量，教学内容依赖西方理论与方法，学生的批判性思维和本土意识的培育均不足。再次，资源稀缺的实习教育、不完善的督导机制、知识考查为主的考核方式让专业实习的教育取向难以实现，人才输出与行业发展脱节，学生在社会服务中未能发挥专业优势，建构专业自信。最后，师资力量薄弱、教师引导不足导致学生对自身的专业发展缺乏理性思考，行业人才流失严重，科研产出的质量与数量也少有突破，专业化程度有待提升。另一方面，社会工作在中国属于新兴专业，缺少与行业和政策的配合，专业服务的人文关怀理念难以获得大众认同。行政力量的嵌入、应试教育的固化也导致专业发展的僵硬化。就社会工作教育自身而言，与政府、市场及社会组织的联结少、关系弱，多处于被动地位，难以突破专业服务的传统框架，延展出更广泛、自主的专业观念，增加学生发展职业目标和认同感的机会。以上对专业教育困境的梳理有助于研究者考量中国的现实情境和本土需求，为培育模式的设计提供系统、精准的切入点。

（二）本土探索：教学、实践、科研的整合发展

社会工作教育界对人才培育的本土探索集中在教学、实践和科研部分，以人才输出为导向，注重提升行业衔接度，尝试跨专业合作的可能性。为突破培育方案的单一化，一是构建多层次人才培养体系，重视管理和研究人才的发展；二是加强专业师资队伍的建设，强调教师的创新动力和引领作用。在课程设计中，一方面要注重课程定位以及不同课程间的联结，教学要考量学生的需要、特点和能力，思考如何加强学生对专业价值的内化，如何将理论知识与社会现实融合，培养其解决问题的能力；另一方面要拓宽专业发展空间，如设置非传统培养模块，与政府、市场及社会组织进行多元合作，以聚合、共享资源为前提，提供知识和技能转换的通道，推动“传统”的实务部门向“非传统”的公益基金会、政府、企业等机构转变。由课堂迈向实践的过程中，学者们通过整合教学、实务和科研，探索适合本土的多元培育模式。如以课堂教学为依托，同期开展社会服务和研究，强调教师集教学者、实务者、研究者等角色于一身，并借助角色关系中的多元资源，形成教学—实务—研究的“穿梭式行动研究”模式，这为明晰社会工作专业教师的角色提供了借鉴。广东财经大学立足十年的专业教育，探索出一种反思性实践教学，打破封闭割裂的教育方式，恢复了学生与社会、求知与实践的连接。把学生引入实践，将学习和服务引入科研，为其构建平等多元的参与平台，深化学生的自我认知和专业反思。而“创新创业”与“教育教学”的耦合是培养优质专业人才的突破点，结合“教师主导与学生主动”和“高校支持与政策支撑”的多轨模式，实现由“传统受教”向“现代能动”的转变，是提升培育层次的有效方式。也有院校与在地机构合作，建立社会服务团队，发展出一套以社会创新与整合为核心的专业教育模式，延展为社工直接服务开发、行动研究、服务学习、政策倡导、行业推动与社会创新六位一体，加强了高校与行业、研究与实务在新层面的融合，促进了社会工作教育跨界合作与研究引领。

综上所述，现有文献从专业内部体系和外部社会环境对社会工作教育当前的困境做出讨论，并以学生的实践能力为本，以本土行动为基提出多元策略，为本研究进一步探索教学、服务与研究的整合提供了借鉴。但还存在下列待推进的空间：能否考量学生的适应性特点，整合个体发展与行业需求，对应阶段式的学制教育，改革人才培育方案，让学生在接受递进式课堂与实践学习的同时，提升专业认同与反思；在课程设计和实践教学中，能否强化学生对西方理论体系的辨析思维，对社会现实与民生问题有专业性思考，在实务行动中注重文化敏感性；如何提升课堂与实践的对接度，实现学生专业学习的场景一体化；如何链接多元化资源，与政府、实务机构等保持稳定的合作关系，既丰富实习教育，又能缓解行业人才大量流失。本文尝试以服务学习理念为框架，应用行动研究范式，对应本科教育的四年学制，探索一种适合本土高校发展的社会工作培育模式。

二、服务学习理论内涵

服务学习（servicelearning）源于志愿服务的发展和教育模式的变革，融合了教育学、心理学和社会学等学科理论。杜威的经验教育认为真正的学习是行动和反思的结合；认知心理和社会学习理论则为服务学习的实践框架奠定了心理学基础：勒温提出“螺旋循环模式”，即计划—行动—观察—反思，认为观察与模仿是学习的重要过程，认知和反思在其中起核心作用。学者关于社会学习的研究表明，青少年与成年人之间的观察学习与反向引导能够促进公民责任感和利他行为；社会进化论倡导的社会发展与公平等观点也促使服务学习关注社会责任的践行。作为一种培养学生知识品格与公民能力的突破性改革，服务学习在美国的发展具有代表性，体系建构也较为完备，大致经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19世纪末至20世纪40—50年代的进步、改造主义时代，与动手学习相融，指向民主社会所需要的服务和探究精神；第二阶段为20世纪60—70年代的人本主义时代，针对教育中理性和学术中心主义膨胀的现象，强调学校教育的社会适切性，旨在培养理智与情感均衡发展的人性。第三阶段从20世纪80年代发展至今，为服务学习的制度化时代，在理论基础、实践形态和政策层面均达到高度综合又日趋多元的状态。

服务学习是指学校和社会通过合作，整合学术课程与社会服务，让学生通过积极参与服务来学习、发展知识和价值观。服务与学习的互惠式教学既能促进社会问题的解决，也能让学生通过反思对学术内容和实践技能进行消化与调整，提升自我效能感和社会责任。由此可见，其特点在于强调课程学习和服务实践并重；注重结构化反思活动；促使学生在服务中关注社会民生，培养公民意识和道德感。在倡导多元主体积极合作、整合资源并共谋发展的前提下，服务学习具体包含在学习中服务、在服务中学习、在社区中参与和在行动中反思四个核心要素。社会工作人才的培育导向是具备专业价值、知识与技能，并致力于服务社会的实务型人才，这与服务学习强调学习、服务与反思相融合的理念高度契合，即服务学习的运用能推动人才培育目标的实现，并且此理论框架能够回应当下社会工作教育中理论与实践脱节、实践场域单一、反思性研究缺乏等困境。尤其在专业实习过程中，服务学习认为实践知识的应用能够帮助学生更好地适应实务场景、进行社会服务与专业反思，继而满足社会需求，实现社会工作服务社会的功能与使命，提升高校专业与社会行业间的衔接性；此外，社会工作的知识、价值和技能，都需要通过实践来获得与确认，而服务学习模式的倡导，有利于提高专业教学质量，促进个人成长与专业发展。故在社会工作人才培育过程中引入服务学习理论，整合专业学习、社会服务和反思研究的关系，是运用理论回应现实问题的体现，是改革专业教育的重要手段。

本研究立足社会与行业发展，对上述服务学习的核心要素进行适切性调整，构建“学习中应用—服务中学习—社会中参与—行动中反思”的培育框架，立足集美大学社会学系实践，提出社会工作专业“实务导向”型阶梯式培育模式，阐述服务学习理念在专业教学中的本土应用：优化课程设计、改革实践教学、构造实习机制、搭建反思平台，以期为改善专业人才培养模式提供反思逻辑与实践路径。

三、研究方法

行动研究集研究、教育和实践于一体，是一种专业实践形式和研究过程，目的是生产一种能够促进社会改变的有用知识，让学术以解决实际问题为主要任务，为实践本身的改善而展开研究。行动研究作为实务工作者研究（practitionerresearch）的一种形态，可以用来帮助改善在各种不同工作场所的专业实务（professionalpractices）。本文即行动研究在社会工作教育情境中的探索，是一种由教育情境的参与者为提高对所从事教育实践的理性认识、为加深对实践活动及其背景的理解而进行的反思性研究，具有道德承诺、反思性实践循环、公共性与合作性等特点。教育者在实践中，拥有行动者和研究者等多重身份，一方面致力于改善教育情境中的行动质量，另一方面也以反身性回观提升研究水平。并透过对话的发生，突破传统的师生关系，取而代之的是同时身为学生的教师与身为教师的学生，在行动中建构平等、富有张力的教学关系。行动研究追求研究与实践相结合的形态，不仅让教师得以接触理论、反思行动，增强创新意识和育人能力，也为易脱离实践的研究者提供有意义的研究场所。有别于传统社会科学的研究，行动研究有很强的实用性关怀，它不是一个研究者对行动者的研究，也不全然是作为一种学术探究的研究方法。反映实践取向的行动研究没有一套标准化操作方法或流程，其核心是关注作为行动者即研究者的人的发展，是累积实践知识的方法。其宗旨是在实务中试验想法、回应问题、生成行动知识以改进现实。行动介入的过程也是研究提炼的过程，社会工作理论建构的路径要经过对实践行动和经验的反思概念化、再到具体实践的应用与对话的不间断循环而产生，以此形成专业教育领域中的“实践智慧”，继而启迪了专业研究的新转向和知识生产的新方法，参与式行动研究就构成了实践知识获得的新方法论。

行动研究与社会工作在价值观、研究目标与手法上都具有契合性，其实用性培力可以成为社会工作实践知识的一种生产路径。在具体过程中，可以理解为从实践中发现问题，寻求合作学习以解决问题；促进督导老师及其他教学人员与行动者共同学习和进步；强调行动者尤其是学生作为学习主体的积极参与和话语表达。在行动中以专业理念为导向，考量学生需求并厘清其与行业要求、专业发展的关系，进行反思性实践。研究以集美大学社会学系为行动平台，依照导向分析、方案设计、行动措施、评估反思的脉络，教师作为行动研究的主体，集教学者、实践者和研究者于一身，以2015级社会工作学生及其四年本科学习为研究对象，基于现行教育的发展问题，提出专业培育的发展导向，设计人才培育框架和教育改革方案，同时收集、分析教学资料，在行动中评估反思、改善实践，形成良性循环的教学生态，打造具有应用价值的培育模式，并不断调整，积极回应当下社会工作教育界的困境。

四、社会工作专业“实务导向”型阶梯式培育模式的行动研究

基于服务学习理念和行动研究思路，教师以教学者、实践者和研究者的多重身份，联合学校、机构和社区等主体，从导向分析、方案设计、行动实施和评估调整四步骤推进，实现学生个人与专业整体的并行发展。

（一）专业教育导向

1.教学资源的专业化

教学资源是指为教学的有效开展提供可被利用的各类素材，广义上包括支撑教学，为教学服务的人、财、物、信息等，如师资队伍、基础设施、教育政策。社会工作应引进多元化的专业教学资源，为专业发展提供良好的软硬件设施。

2.价值观念的本土化

社会工作是一门价值本位的专业，源于西方的社会工作在中国情境中具有双重“价值”内涵。一是利他主义、助人自助等专业价值观。二是与本土现实的适切性融合，专业教育应引导学生在课堂学习中对西方理论与方法体系有所辨析，树立专业自信；在实务行动中训练文化敏感性和批判反思能力，有意识地将服务中的“实践智慧”转化为理论成果，带动知识的循环发展，提升专业认同。

3.专业体系的一体化

针对专业体系不完善、教学环节相割裂的现状，应实现课程教学、实践训练与科研创新的一体化。以课堂教学为基础，综合多种教学方法，创新评估与考核方式，激发学生的自主性，提升课堂与实践的衔接度；将实务训练作为核心环节，整合多方资源构建实践、实训和实习的一体化平台。此外，教师需积极引导学生参与创新创业项目，提升科研水平，扩展职业路径，实现人才的多层次发展。

4.社会环境的开放化

现行环境对社会工作仍处于低认同的程度，应试教育思维也让专业发展受限。应尝试建立高校与政府、社会服务机构等的良好关系，多方协同从宏观、中观和微观角度推动专业教育的积极发展，导向社会环境的开放化。同时专业自身也应主动向社会大众宣传，提升支持度，促进专业教育与社会环境的双向融合。

（二）设计培育方案

立足上述导向，结合院校特色和地域优势，以时间轴、阶梯式为视角构建“专业导入—专业体验—专业实训—专业输出”的培育方案（如图1所示）。将服务学习理念应用于每一阶梯的培育中，即每一层级都包含学习、服务、反思的循环，但考量学生的适应性需求，不同层级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继而构造课堂教育与实践教育有机结合的专业格局，以课堂教育指引实践教育，以实践教育检验课堂教育，培养“创新、实务、本土”的应用型人才。

1.考量学生需求，多维专业导入

考虑到被调剂进社会工作的学生比重较大，多数新生对本专业持不了解、低认同的态度，为让学生在入学之初近距离感知社会工作，提升专业接纳，社会学系整合各类资源，链接政府社会部门、专业机构、在地社区及其他高校，从多维视角切入，设计博识讲坛、师生交流会、校友面对面、实践项目宣讲、机构实地参访等引导活动。结合中国本土熟人社会与社会工作实践知识的背景，以教师为引领，将“有温度、懂情趣、会思考”作为特色育人导向，以学生为主体，多层次洞悉专业内涵与价值。积极建构服务学习模式，有效衔接第二阶段的专业体验平台。

2.搭建体验平台，深化服务学习

为让学生在低年级阶段初步体验专业实务，有机融合服务和学习，社会学系将实践教学与院校暑期三下乡活动结合，打造“凤凰花助飞成长营”与“踏梦志愿行”社会实践平台，让大一、大二年级学生通过暑期实践了解专业知识的实用性，提升反思学习的意识。“社会工作教育对口扶贫计划”也为学生参与社会服务、帮扶弱势群体提供了专业平台，促进大学生志愿服务的长效化与专业性，将服务学习理念融入专业服务，增强学生的志愿精神和公民责任感。

3.完善实训机制，提升实务能力

专业体验为学生开拓初级实践平台，专业实训则通过三方合作打造实践体系，进一步提升学生的社会参与。一方面，社会学系在校内设有集多媒体和网络教学于一体的教学与科研实验室，为学生的实务训练提供了完善的软硬件设施。另一方面，社会学系在校外搭建与机构、企业的双向交流平台，邀请合作单位开展宣讲会，让学生在了解行业后与机构进行自主互选；实习阶段执行“学校导师+实务人才”的双导师并轨制；实习结束后召开学生、教师、机构的三方总结会，优化实习制度、提升实习质量。此外，少数实务机构与社会学系合作，设立专项奖助学金，为行业人才的输出提供资源支持。

4.对接社会需求，输出多元人才

“专业导入-专业体验-专业实训”阶梯式培养人才，学科创新比赛、自主创业实践、专场招聘会等输出渠道则实现末端对接。在实践平台中延伸“践创赛”概念，学生将社会实践深化为主题项目，以服务促学习，以行动促反思，激发创新与研究思维，实现多元人才的培育目标。而寻求与政府、企业、机构的多方合作，旨在为毕业生提供更广泛的职业发展空间，构建学生与社会的对接平台，即“引进来”和“走出去”相结合，四步协同促进人才培养机制的良性运转。

（三）实施具体行动

依照培育方案，遵循“学习中应用、服务中学习、社会中参与、行动中反思”的逻辑，从优化课程设计、改革实践教学、构造实习机制、搭建反思平台等模块实施行动。

1.学习中应用：优化课程设计

这一举措改变了以课堂为本的教学模式，设计实务导向的课程体系，并让学生在真实场景中灵活运用、积极反思。首先，优化课程模块设计。调整现有培养方案，增加了实践学习的比重，逐步实现课程的模块化与能力化。其次，探索课程教学模式。以行业需求为前提，在课程中采取项目化教学、体验式教学及案例教学等方法，探索符合专业特质的新形式。再次，开发校企联合课程。聚焦养老社工、司法社工和社区创新治理等方向，聘请一线资深社会工作者共同开发实务课程，探索“校内+校外”双师型课程建设，推动了课程的实务对接性。最后，转变学生考核方式。成绩的评判不再采用单一的试卷考试，而是综合课堂内外的过程性考核，注重学生的实践与反思能力。

以《社会学概论》课程为例，教师作为行动研究者，糅合多种教学方法，增强教学针对性，实现教材体系向教学体系的话语转换，激发学生积极性。具体以课堂讲授、读书推介会、机构实地参访、社会调查实践和项目分享等方式，让学生在对话和行动中掌握社会学的基本理论与方法；并以综合性考核方式引导学生从理论博弈中看待社会现实与热点话题，以专业思维提出见解对策，增强学生的专业认同、关注民生的使命感和助力国家发展的责任感。

2.服务中学习：改革实践教学

为增强学生的实务能力和志愿精神，社会学系借助暑期三下乡活动打造“凤凰花助飞成长营”与“踏梦志愿行”实践平台。让学生在服务中体验专业思维，将实践行动转化为研究成果，为科研的后续产出奠定基础。作为社会工作教育百校对口扶贫计划的核心项目，“凤凰花”团队扎根龙岩市昭信村进行三年的跟踪服务。服务以儿童为切入点，从留守儿童同伴、家庭、村落和社会组织等维度出发，由个人延伸至村落，形成昭信的社会支持网络和精准帮扶机制。“踏梦志愿行”致力探索“志愿者—社工—机构—社区”四点一线的服务运作模式，团队在厦门村改居地区与漳州市华安县进行持续性志愿活动，分别针对两地残疾人家庭儿童、农村留守儿童群体的成长教育需要，开展系列有效的专业服务。

自两支队伍成立以来，社会学系不断探索大学生志愿服务的长效化和模式化。首先，协同在地政府、专业组织及公益人士，整合多方力量为专业志愿服务提供持续性资源；其次，激发学生的助人动力，在实务老师的带领下进入社区，与居民建立良好的专业关系并开展调查与服务，培养学生的社会责任与志愿精神；最后，联动课堂内外进行知识迁移，以问题与需求带动实践，将专业思维和技巧应用于行动中，注重培育学生实践知识的生产能力。

3.社会中参与：构造实习机制

“服务中学习”联结课堂内外，为低年级学生开辟第二课堂，在老师指导下进行服务，体验专业性质，培育学习兴趣。“社会中参与”则更具针对性，以高年级学生为对象，基于院系实习制度，对接专业机构，学生以一线社工身份参与实践工作，学习行业常规事务，了解机构内部运作。

为加强学校与实务机构的合作关系，社会学系每年度实习前期邀请实习单位进校宣讲，为机构和学生搭建交流平台，构造无缝隙对接机制，并鼓励学生根据自身特质选择实习单位，投递简历，培养其主动性；同时机构根据用人需求和标准进行反向选择，以达到共赢结果。此外，在学生实习期间，执行“学校导师+实务人才”的双导师并轨制，提升实习质量；实习结束后，联合机构开展经验分享会，帮助学生积极反思，增强专业认识，也拓展毕业学生的职业空间。通过构造完善的实习机制，促进学生实习的系统化，促进学生掌握专业技巧，巩固专业知识，内化专业价值，使学生成为具备专业价值、理论知识和实务技能的社会工作者。

4.行动中反思：搭建反思平台

多数高校虽改革了实践教学方式以提升学生的实务能力，但忽略了创新思维的培育，既导致学生高层次发展受限，行业创新创业和管理类人才稀缺，也不利于科研产出。社会学系立足实践教学，延伸行动概念，融入创新创业元素。以“践创赛”三位一体平台为反思载体，重构了社会实践、创新创业、科研竞赛的三维关系，协同阶梯式培育，形成高校“学教践创研”的教学体系，实现理论教学、实践产出、科研创新三者的有机融合。

社会实践以学生为主体，在扎实做好服务、积极收集素材的基础上，由专业老师指导学生深化行动、进行科研立项。一方面，为突出专业课程和双创教育的交叉融合，推动学科、专业、产业的协同发展，聚合优质资源，社会学系加快实践产出和科研立项的步伐，积极投身各类双创项目。以“凤凰花助飞成长营”与“踏梦志愿行”为主体的项目，整合专业资源，多次获得校省国家级科研立项；另一方面，活用课内专业知识，培养课外能力，鼓励学生主动参与竞赛，结合专业教育与创新教育，培育专业人才的同时加快人才输出，促进教育内容与社会需求相衔接，实现以赛促学、以赛促创、以赛促改的目标。

（四）评估与调整

1.模式成效评估

（1）促进了学生的全人发展

实务导向的阶梯式培育促进了理论学习和技能实训的融合发展，促进了学生在专业价值、理论知识、实务能力和科研创新等方面的全人成长。“有温度、懂情趣、会思考”的育人目标，让学生在保持温度和格局的站位中思考个体发展规划，构建专业自我。课堂内外的循环联动实现了学生“身”“心”“社”的三面融合，让学生将学理知识融入现实，用问题带动实践，以行动促进反思，由此完善知识体系；价值观念的本土培育提升了学生的辨析思维、文化敏感性和反思能力，使其在社会服务中能发挥专业优势，增强专业自信。

（2）推动了教师的教学建设

教师作为社会工作教学改革中的引领动力，在实践探索中，积极转变教学思维，突破了单向的知识输出，给予学生充分的话语权与行动力，这不仅有助于建构平等的师生关系，也激发了学生的创新意识。教学不再局限于刻板的知识讲授，而是糅合多元方法，以课堂为平台，引入多元资源，带领学生课外实践，以此循环联动课堂内外，增强了学生与社会的联结。教师教学和团队建设得以改革与优化，专业教师以教学者、实践者和研究者等多重角色，在教学思维、理论、技术方法等方面形成具有院校和地域特色的育人框架，打造小而精的师资团队。

（3）创新了专业培育模式

本模式的创新点在于对应社会工作专业本科学制的层级教育，针对学生的适应性需求，设计由浅入深的人才培育方案。意识先导和体验教学对于促进社会工作教育的本土化尤为重要。“专业导入—专业体验—专业实训—专业输出”的循序渐进不仅有助于让学生完成从高中到大学的良好过渡、全方位认知专业、立体化认知专业，形成三维的专业认知，同时有助于在能力培育平台上积极体验专业、发掘自身潜能、激发自主动力。此外，本模式也注重环境因素的影响，结合“引进来”和“走出去”策略：一方面联结政府服务部门和专业机构，结合政策走向，聚合资源，为人才培育提供坚实基础；另一方面增强专业自信与自觉，宣传社会工作的正面能量，提升大众认同，扩展专业发展空间，吸纳更多资源来反哺本土教育的发展。

2.模式困境反思

（1）课堂内外循环联动困难

在行动过程中，课程设计的优化与实践教学的改革显现一定成效，但寻求两者间的精准对接仍有难度。由于师资队伍中学术型教师的比重较大，具备资深实务经验的教师较少，所以实践课程难以清晰定位，课堂内外联动也存在滞后性。大学传统教育的固化，让资源聚合的过程变得复杂，尤其在专业实习机制构造方面，双导师并轨制的执行存在困境：一是缺乏规范和评估的明确条例；二是行业资深实务人才稀缺，且课堂教育和实务训练在沟通协调方面存在较大阻碍。

（2）本土价值观培育面临挑战

社会工作在本质上是一种道德和政治实践，需要从业人员具备较高的专业素质，并在服务中恪守专业价值，灵活处理伦理困境。在行动中，虽经过课堂和实践的互嵌式培育，学生的综合素质呈现积极水平，但因社会工作的历史溯源、本土知识体系的不完善、开放情境中学生主体性较强等因素，教育者在引导、培育学生本土价值观时仍面临诸多挑战，继而使得学生在实践中遭遇传统价值观的冲突，难以发挥专业优势、提升认同，造成人才流失，也导致社会服务的不专业化，由此形成循环困境。

（3）学生考核方式成效甚微

与理工科教学以实验研究为主的考核方式不同，社会工作属于社科类，考核学生实务能力是教学检验的核心，但其可视化操作较难。在应试教育的传统情境中，教师和学生都已适应便捷的试卷化考核，且过程能力评估的主观性与不确定性较强，与真实情境相差较大的校园环境也难以考量学生的实际水平，所以建立一套“突出实务”的考核机制具有一定困难。

上述困境说明本研究需要动态调整培育方案，进一步提升可行性。首先，院系应增强主动性，与校内行政部门、政府、专业机构及其他高校保持良好关系，争取政策支持和资源供给，从校内资源开发、校外资源引入，到校际资源共享，建立专业共享资源库。以开放性、公共性和可持续为导向，让课堂成为联结多方的中心平台，为学生提供与行业和社会对话的可能性。其次，本土价值观的培育应注重学生主体性，多方式收集学生需求来调整方案。由于专业伦理的学习实践受到学生个体价值观的影响，教师在教学过程中更要关注学生个体的认知，以此切入教学点。最后，针对考核成效甚微的困境，“服务学习型”考核方式要具备主体、内容、形式和效果四要素：对于学生的考核应由任课教师、社会服务机构（含服务对象）和参与服务学习的同辈群体三方共同进行；内容包含知识学习和社会服务；应采用参与式评估的形式，教师突破考核者的既定角色，在参与行动中通过自省更加全面客观地看待教学；而效果也不仅局限于分数，更多是质性化反思。学习借鉴其他院校或学科领域相对成熟的评估机制，参考行业人才标准，提升对接社会需求的精准性。在整合多方建议的前提下细化评价指标，科学评估考核体系，结合师生反馈做进一步调整。

五、总结与启示

在社会转型的现实背景下，人才培育是教育研究与行业实践的交叉点，社会工作专业只有培育出具有核心竞争力的学生，才能将社会工作实践知识应用在多元场景中，并将行动经验转化为科研创新，循环服务于实务工作中。本研究以服务学习为理念框架，教师作为行动研究的主体，带领学生穿梭于课堂、实践与研究中，实现学习、服务与反思的结合。在实践中探索出适合本土发展的阶梯式培育模式（如图2所示），以当前社会工作的教育困境为出发点，结合高校自身优势与地方特色，提出模式发展的四个导向，对应本科教育的年级设置，设计培育方案。在服务学习“学习中应用—服务中学习—社会中参与—行动中反思”的框架下，行动中演变为优化课程设计、改革实践教学、构造实习机制和搭建“践创赛”反思平台四个模块，并在培育过程中注重学生对于西方社会工作知识体系的本土辨析与应用，提升教学、实践与研究的交互性，间接推动高校社会工作在生态大环境中的专业合法性与社会认同度。

（一）整合专业体系，联动课堂内外

培育过程应注重学生的核心竞争力，既包括大学生的基本素质，又有社会工作专业的实操技能。这就要求专业教育应突破以课堂为主的传统模式，立足本土语境，寻找高校教育和社会需求间的张力，整合专业体系，增强课程设计、实践平台、专业实习和科研创新等环节的衔接性，以实务能力为导向，对接行业需求，构造学生专业吸收与输出的一体化机制。要拓宽学生的发展路径，如社会学系所签约的实习基地除了一线社工机构，也有基金会、第三方评估组织、心理咨询机构等，不仅让学生寻得发挥专业优势的平台，也为高校教育资源的聚合提供了多元机会。而教师作为行动研究者，集多重角色于一身，要践行服务学习理念，以行动积极联动课堂内外，探索理论与实践相融合的教学方式，如在课堂学习的基础上，带领学生外出进行机构参访与田野调查，增强学生为主体的参与度。此外，还要借助实践项目搭建专业体验和科研创新的平台，注重培育学生专业知识的迁移、价值观念的内化和服务技能的场景化运用，并引导学生参与创新创业比赛，将实践体验转化为知识反思，一方面提升学生的专业意识与认同度，另一方面也推动管理与研究人才的培育，促进多层次发展。

（二）注重学生主体性，培育本土价值观

传统模式重在教学的单向性，忽略了学生的能动发展，西方脉络中的社会工作在本土发展时面临着复杂的适应性困境，而大学的根本任务是培养人，要牢固树立以人才培养为中心的理念，以激发专业兴趣为首要目标，赋予学生认知专业的自主性。相比被动吸收的教学方式，人才培育应考量学生的适应性需求，对应本科教育的学制设定，同步导入培育方案，搭建专业体验和社会参与的平台，让学生循序渐进地感知专业服务，在服务中学习与反思，增强志愿精神和创新能力。如社会学系的“凤凰花助飞”社会实践平台，学生在大一阶段通过宣讲会等方式近距离了解专业服务；大二亲身参与实地服务建构专业知识体系，促进专业认同；大三以“践创赛”平台整合服务经验，转化为科研成果；大四结合自身特质形成职业（学业）规划，降低人才输出的同质性。为避免只重实务训练、忽略价值观培育的现象，专业教师应在多元场景中加强引导与启发，促进学生对专业价值、知识与技能的一体化反思，以及对课本知识和社会现实的辨析，增强他们在真实服务情境中应对伦理困境的敏感性。

（三）开放内外环境，聚合共享资源

社会工作教育的本土发展不仅受到传统体制的局限，更是面临社会低认同的困境，这让大部分学生在一开始就缺乏专业自信，学习动机低下。社会工作专业是为满足公共需求、提升社群福祉而设置的，因此开放包容的环境才利于专业教育的可持续发展。人才培育模式应以提升公众认知和专业地位为目标，综合考虑社会各方需求，结合“引进来”与“走出去”的策略，借助厦门邻近广东、台湾的地域优势，社会学系引进其他院系与实务行业资源，以多元形式进行互动、交流经验，以借鉴优势，完善以学生为核心的专业发展平台，搭建高校的社会资源网络，拓宽专业发展的新空间。此外，高校在扎实做好实务与研究、积极培育人才的同时，也要向社会公众及时宣传以呈现专业成果，增强教育透明度和社会认知，进而提高学生专业选择的自主性，稳定生源，也有利于降低行业人才流失率，间接促进专业的健康发展。

（注释与参考文献从略，全文详见《社会建设》2021年第4期）